校園在夜幕中靜默,池柳在月色下深眠,離家的心兒卻醒著,思念的笛聲悠揚,此時,可有清風拂過你俊秀的面龐,絲絲縷縷柔情滿懷?生我養我的灜山哦,乍起的風,可曾清脆你記憶的鈴鐺?
乍暖還寒的清風,挽起春的窗幔,明凈了那條綿延的石板小道,蒙蒙細雨閃著銀光,朦朧如新嫁娘的蓋頭,帶著笑意與明媚;隆隆春雷期然而至,叩開萌動的心扉,打破夜的寧靜,整座山歡騰了起來。林木睜開迷蒙的雙眼,換上翠綠外套;野花脫下睡袍,化著斑斕彩妝;小草探頭探腦,扭起歡樂的秧歌兒……一只花蝴蝶在山徑蹁躚飛舞,正奇怪蝴蝶咋早早出場,再近時不禁啞然失笑,那是一個光著小腳丫子的小姑娘,在纖塵不染的石板道上悠閑地蹦跶呢,一會兒她卻歪著小腦袋俯下身子,原來她在手捧花兒嗅,只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又哼著兒歌向前飛去。我似乎也變成了那自由飛舞的蝴蝶,努力扇動翅膀在無礙空中滑翔。漸漸的,地上紅艷的花兒多了起來,一簇簇,一團團,漫山遍野的紅。
傳說杜鵑花是杜宇化作杜鵑啼血而染,幾百年前的纏綿凄傷早被樂觀的百姓化為虛無,都叫此花映山紅了,可生活語言卻是那么形象而有生命力,這花紅艷了山,艷麗了眼,嬌艷欲滴的形象在大腦中充盈泛濫,整個臉龐也醉酒般紅了。映山紅花瓣該是甜香的吧?這樣想著,頓感口齒生香,你會覺得生活都是甜的呢。風暖了,夏日空氣里滋生了幾許曖昧,青草油油的身子招搖起來,蒼翠的槐樹林隨風涌動,蕩起的巨浪不斷起伏,曖昧氣息不斷蔓延。黑夜慢慢降臨,一鉤彎月趴在上空,散發出溶溶的光,把整個灜山浸泡成夢幻的銀灰;模糊山影中,兩俊秀山峰鶴立,一大一小,一高一矮,相依相偎,有父子的強健,情侶的纏綿。母親說這倆山峰其實是兩塊大石頭,人們都叫它棋盤石,聽奶奶的奶奶說,牛郎和織女曾在石上沐浴著明媚月光許下心愿,要相伴到永遠,于是年輕的情侶們總會在月圓之夜相牽著手兒相偎許愿。
每次看到月輝灑落人間,我都會想這石上是否有含情脈脈相依相偎的情侶,癡情男孩眼里是否帶有醉人的疼痛,嫻靜女孩眸子真似月光恬靜柔美?但我相信他們的目光定然都是深情款款輕柔似水,如新發柳芽般澄澈清新。這樣靜謐的夜晚,連夏蟲也沉默,它們也陶醉在甜蜜的灜山了?秋風吹黃了白果葉,吹熟了稻子,山上金黃一片,山下一片黃金,山上山下就是一個生命的輪回呢,不自覺中就會生出身在何處的幻覺。稻子在光膀子農人手中翻騰,他們的玩笑沒有羈絆,不斷在山梁上竄行,他們古銅色皮膚里,定然是原始生命力在沸騰;攝影師貓在山林中,用長槍短炮記下層層梯田中鮮活的人生。
到了冬天,鮮活的人生也不會冰冷,皚皚冬雪如同棉被把灜山的一切捂得溫暖的。山舞銀蛇,原馳蠟象在這里是如此生動。山脊上冷不丁的冒出一個雪人頭來,雪人怎么在移動呢?一個,兩個,三個……原來是一群熱愛生活的都市人邊搓著手,邊哈著氣,歡笑著蹣跚前行,他們你拉我一把,我推你前進,抽空還不忘打打雪仗,大家伙兒忘記了自己的年齡,有老人人還去擰那峭壁的棒冰呢。這兒沒了年齡界限沒了身份特征,這炫白的歡樂世界如童謠般明快而有詩意呢。
漸漸的炫白世界模糊起來,眼前清晰呈現的是夜幕下靜默的校園,這童謠咋離我那么遙遠了呢?只有學校亭角上那輪明月傾瀉著似水的柔情,一如記憶中掛于棋盤石上的那輪月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