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床上。破碎的鏡子中,我分成了十幾分份。幽冷的月光打在我赤裸的身子上,雪白的肌膚被月光照得發(fā)亮,甚至從某個角度看,會發(fā)出淡淡的光暈。扭過去接愛月光,月朗星稀。很美的圓月,周圍的天空都成灰,毫無暇眥。輕云如煙,飛快地掠過匆匆忙忙來不及留下痕跡。悠悠的清光,散發(fā)著邪氣,很適合狼人化原的夜晚。月光入窗,打在我的側(cè)臉上,使我有臉陰一半陽一半。地上雪白如霜,房間里的一切留下了零亂的影子。
鏡中的我,臉上爬滿了冰涼的汗珠,直挺的鼻梁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滴。頭發(fā)被汗水粘連起來,毫無志氣地垂下。我的眼睛里,靈魂雖然映著十向種模樣的我,包括月光下蛻變的本我。那個好不容易稅下重重外套卻遺失了靈魂的本我;那個好不容易洗掉重重脂粉卻遺失了原來面貌的本我。
我的左手是天使,右手是惡魔。
白天是我的舞臺,但夜晚我卻迷失了鏡中的我。我的心臟跳動感到吃力,胸口如撕。低下頭,才發(fā)現(xiàn)胸口上的抓痕,流出殷紅的鮮血,跟著起伏的胸口的節(jié)奏流出,尚在雪白的胸膛上,映著月光,更顯刺眼。胸口的汗滴混入傷口,苦澀的痛,宛如鉆心。痛后是流尚的快感,是破繭而出的釋放,是封印的血液深情的噴張。我不想用手封住傷口,我想讓快感更洶涌。血液越流越黑,越來越粘稠,可是不愿凝結(jié),依舊不止。快感并沒有消失,而是越來越強烈,一如我欲死之心。
不知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,我的生活中多了一個人,他很囂張,他很狂妄,他有著和我一樣的智慧與能力。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一切事情:他知道多從小討厭蜘蛛;他知道我喜歡《名偵探柯》里的毛利小武郎;他知道我運動后不喜歡加冰的可樂而喜歡苦茶;他知道我心儀的對象長什么形狀,甚至了解我寫過的每封情書……他像一個影子,一個無法甩掉而且在陽光下陪伴著你的影子。
影子是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,所以那是最真實的自我。他開始威脅到我的生活。他會在我把謊話說出口之前,把那個念頭打消;他會自以是地在我跨越雷池之前把我拉回來,讓我硬生生把那強烈的欲望壓下;我做我喜歡做的一切事情。只要是屬于不良的習慣行為,他都阻止。我是一個小人,一個壞人,這至少是我對我自己的定義。我的壞習慣就是我生活的一切了。我覺得做一個壞人很難,所以我最大的習慣是放縱自己。放縱自己的欲望,任其生滅,情隨事遷。我從來都不會計較事情的后果和別人的感受我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人。這種思想除了天賦予之外,多年的生活方式已經(jīng)令它根深蒂固。辜負已經(jīng)不能使我愧疚,我已經(jīng)麻木了。
我討厭他,他讓我再次感到久違的不安,我的世界將被摧毀,這樣的游戲我玩得起,輸不起。為了擺脫他,我試著遠離陽光,遠離燈光遠離一切發(fā)光體,我只敢在黑暗中照鏡子,但那樣也會心虛。
今晚,如水的月光下,我再一次在鏡中看到他,許久積壓的不爽瞬間爆發(fā),我用拳頭把他砸成碎片,以為這樣會擺脫他的糾纏,但不曾想他在一片片碎片中張牙舞爪,更加囂張,我感到莫名的恐懼,抑制呼吸……血把床單染紅,床單和我的胸膛紅成了一片。盡管疼痛,我的表情一直沒變,俊冷的臉上,依舊布滿汗珠,載滿晶世界瑩。床前的鏡子,清冷如故,映著的我卻躺在了床上,我死在自己的指甲上,在夢中。
我記得在我的手指沒伸向胸口之前,我在夢中殺死了另一個自己。